千禧 - 以后

    放学，林朽来接千禧。
    千禧有过一段时间出了校门就寻人身影，后来空了一段，又开始出门直接拐或者直接招手打车。
    林朽眼睁睁看着千禧上车一眼没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拔腿追上去把她薅出来。
    然后也拦了一辆，跟上去，电话拨给前面车里那位，千禧喂，林朽没说话。
    千禧立马一手撑着座椅，旋了半个身子往后看，出租车紧紧跟着，从灯很亮的路口过去时隐约看得见副驾林朽的轮廓，少有人打车的时候会坐副驾，林朽又不晕车，他就是故意让千禧看的。
    这么看林朽还挺有心机的，千禧笑出声，“我没看到你。”
    “心拔凉。”
    “真的没看到你。”
    停了个红灯，他们都清楚看到对方，“到政府前身就下吧，买点菜回去。”
    “我晚上吃饭了……你，你吃了吗？”
    “吃了，那就直接回家好了。”
    “嗯。”
    车启动，千禧身子一晃，林朽说：“转过去吧，靠着头枕，一会儿晕了。”
    电话就一直没挂，直到进了家门，千禧还在通话中显示着九分钟，秒数还在一直上涨的手机刚放在岛台，就被林朽拿起来了。
    千禧以为他要帮她挂断一下，就没管，把自己外套脱了挂起来，校服也脱了，里面是一件白色的miuT，因为脱校服的动作被带起一点露出腰身，她扥了扥，手没等脱离，被后面的人搂住，五指从她指缝里钻进来，然后右肩膀重重的压下来，下巴直蹭她颈窝。
    就看着林朽从她右侧伸出手，手里还扣着千禧的手机，腕骨交迭将她的细腰搂住。
    整套动作缓而柔，千禧也只是在他下巴压下来时歪了脑袋，等他重力不在变化，头再悄然靠回去，与他贴着。
    林朽闷着嗓子，“对不起，我没看到。”
    嗯？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跟她对不起。
    刚刚不是她没看到林朽吗？
    哦，林朽说的应该是照片的事儿吧。
    “你明知道我看到后一定会来找你，可我却没看到，是不是等很久？”
    确实还蛮久的，千禧在他看不见的那面挑高了眉毛，“没有。”
    “没有？”
    “没有。”
    林朽笑着在她颈窝轻吻，“但是千禧啊……”
    千禧的视线被他的声音和手上动作牵走，他解锁了自己手机，打开相机，摄像头对准他们紧扣的十指，林朽的心机在于悄悄钻进她衣服里的小拇指。
    然后咔嚓。
    包裹感紧接着就松了松。
    点进软件里，“发了好不？嗯？”
    很随意的一拍，但也足够宣示林朽的主权，他这通操作就显得很……幼稚了……
    千禧抢回手机关了屏，从他怀里挣出，“幼稚，我待会就把那些照片都删了。”
    不就得了。
    这话里哄的意思都多明白了，林朽不要，“显得我很小心眼咯。”
    千禧已经到卧室，拉开转椅，回头，“没人说你哦。”
    林朽兀自脱外套，不理她，却也挂着笑意。千禧也是在坐下准备把那些照片作品都删掉的时候才发现，林朽这一下午加晚上的时间啊，都在和评论区那群色鬼斗嘴，斗的有来有回。
    她蛮有滋味看了几条，好像忘了时间，然后林朽弹出条消息，‘江苏16年理综卷，150分钟。’
    ‘开始。’
    哎！
    千禧立马翻腾出那册理综套卷，捋着目录找，“别开始！”
    翻翻翻，林朽走来靠在门框，“找到没？”
    “马上。”
    林朽手放门把手上，给门关上前开始计时，“不许提前交卷。”
    这150分钟里，不知道林朽是不是故意的，在客厅还是厨房鼓捣着什么东西，还有水声，总之好吵，她吼了两嗓子之后消停不少，题做到最后也忘了被他干扰到这件事。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卧室留了展台灯，林朽靠在床头，对着千禧试卷答案，帮她检查的同时重新做了这套卷。
    他身上的跨栏背心是千禧给他网购的，线条分明的另一条手臂被趴着的千禧抱在怀里，她胳膊圈着他的，然后两手捧着手机笑个不停，交迭的脚踝时不时勾起来，偶尔脊背颤抖着就直接栽进林朽的臂弯里。
    千禧此前真的是一眼评论区都没看过，这些人评论的正向也好负面也好，都在林朽回复了几句的加持下特别有意思。
    那些说小姐姐好好看的，林朽一口一个谢谢的回复着，好像被夸的是他。
    问千禧多少钱一晚上的，林朽骂的要多脏有多脏，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
    “有那么好笑？”林朽没见过千禧这么开心。
    “还行。”千禧抬头看他，“你真不用我删？”
    千禧问出这句话的绝大部分原因，是她有点舍不下评论区那个鲜活有血肉的林朽。
    林朽说不用，那正好。
    她胳膊肘撑麻了，将重心放到一侧去，头发也撸过去从肩头洒下，这动作让胸口处走光了些，千禧感到一阵凉风，捂了一下。
    林朽盯住她指缝，千禧跪起来把肩带往上提了提，台灯刚好射过她的眼，她眯着。
    林朽搓了搓卷子的角，“别这么看我。”
    “看你怎么？”
    “我屁股疼，做不了。”在冰场摔的。
    千禧白他，“死啊你。”
    下一秒整个人被他拉进怀里，台灯也扯的近了些，卷面更亮，千禧伴着他规律的砰砰心跳声听他讲完一整套卷的错题。
    那些错了题的点，没有人指责，也没有人辩驳，他们都无形地认可对方。
    爱也从来不在惊天动地的某一秒，而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的这刻，千禧突然遐想和他的以后。
    *
    一中的寒假时间定了，从小年下午开始放，放到正月十五，这是在教育局严厉指导和一中各领导推拒之后敲定的。
    算起来有十七天。
    离放假还有一周，尖刀班勉强坐的住，普班的心早就野了。
    千禧给林朽发了消息，告知他学校对假期的安排，林朽说知道了，还补了句今天下午不去上课了，待会儿他自己给老杨打电话。
    林乔一这段时间都从保姆那儿拿上饭盒去食堂跟他俩一起吃，林朽这几天不在，就只有她俩。
    说起演讲比赛的事儿，林乔一已经到入选决赛了，姚嘉悦是在这一轮被林乔一亲手淘汰的，也算心服口服。
    食堂路过俩人时，汤颖原本滔滔不绝跟姚嘉悦还有几个女生打成一片，似是怕千禧又想起来要姚嘉悦给她道歉的事儿，转身拉着她们下楼了。
    林乔一回头淡淡扫上一眼，“我哥今天还不来？”
    “嗯。”
    “白事……他们那一群那么多人还要忙这么多天？那当时姥姥姥爷去世的时候，我哥就只有自己。”
    千禧的情绪随她这句话降了降。
    林乔一又问，“明天呢？明天能回来吧？”
    “没说，你有事？”
    “我要回北京了，我妈年后就准备住院等着生产了，反正学校也没考试了，想着明天就走。”林乔一边说边咬着筷头，眼睛始终在千禧脸上。
    千禧嚼着的肉丸突然没了味，“就差这几天了？”
    “还有六天呢，我待不住，我妈也待不住，总觉得后面来的几位阿姨伺候的不好。”
    算日子也没这么快生产吧，但毕竟是大龄产妇，也理解，人家的家事千禧没多问，“哦。那你跟林朽说下吧，他应该会去送你。”
    林乔一点点头，看千禧一直低着头机械性往嘴里塞东西，“那你呢，你送我吗？”
    “我要上课。”
    林乔一架势端起来了，往后一靠，“我要是等到小年那天再走，你送不送我？”
    “如果没别的事的话，可以。”